17
谢长钰疯了。
他整夜整夜地抱着姜眠那具冰冷的躯体,在龙床上喃喃自语。
有时候说当年在破庙里初遇的往事,有时候又突然暴怒,将满殿宫人轰出去。
「陛下......该早朝了......」大监跪在殿外,声音发抖。
「滚!
」殿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朕的眠眠最讨厌吵!
」
宫人们噤若寒蝉。
自从姜眠死后,皇帝已经七日不上朝,整座皇城都笼罩在诡异的寂静里。
第八日,谢长钰终于推开殿门。
他形销骨立,白发散乱,怀里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锦盒。
「去查。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查柔妃这些年都做过什么。
」
暗卫呈上的密报让他浑身发抖。
谢长钰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叠密报,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陛下......」暗卫跪伏在地,声音发颤,「还有一事......」
「说!
」
「当年......当年娘娘并未用安魂术欺瞒陛下。
那所谓的幻术,实则是柔妃买通钦天监伪造的卦象......」
谢长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说什么?」
暗卫额头抵地:「柔妃娘娘早在刚认识您时,就命人偷偷在您的茶中下了致幻的药物......那些您以为的欺骗,其实从未发生过......」
「轰——」
谢长钰脑中仿佛有什么轰然崩塌。
他想起那日——
他怒气冲冲闯进姜眠的寝殿,掐着她的脖子质问:「你竟敢用安魂术操控朕?!
」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臣妾没有......」姜眠脸色惨白,眼底全是不可置信,「陛下,臣妾从未......」
可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罚姜眠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任她怎么解释都不听。
也是从那天起,他和姜眠渐渐离心。
他甚至由爱生怖,放纵柔妃为难她、虐待她。
而现在......
「啊!
!
!
」
谢长钰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像个疯子般跌跌撞撞地冲向内殿,一头撞在柱子上,鲜血顺着额角汩汩流下。
「陛下!
」宫人们惊恐地扑上来。
他却一把推开所有人,跌跪在地上,颤抖着打开那个一直小心护着的锦盒。
这是姜眠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干枯的凤凰花,那是他们大婚那日,他亲手为她簪在鬓边的。
「眠眠......」他捧着那支花,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朕错了......朕真的错了......」
可空荡荡的殿内,再无人回应。
谢长钰悲痛至极,喉间涌上的腥甜喷出,将地面染成血色。
「陛下!
」
宫人惊恐地看着他徒手掰断案角,木刺深深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踉跄着站起来,又重重跪下去,额头一下下撞向地面。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眶,世界变成猩红一片。
他忽然想起姜眠最后一次求他时,指甲抠进地缝的声响。
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她腕上那些伤疤的走向,分明是安魂师自绝经脉的手势。
她早就不想活了。
而他欠她的,永远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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