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巫医给了他一种药,乌景亲手喂我吃下。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去了之前把我幽禁的那座冷宫。
那样森冷,阴寒,空气里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他在角落发现堆积成山,发霉的信纸。
后知后觉意识到,在冷宫每个难熬的夜里,我都在咬破指尖写遗书。
我很想死,可他用我亲人的尸骨威胁我,必须活着,必须痛不欲生的活着。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出生在皇家,不是我的错。
父皇要发动战争,也不是我的错。
可他却把所有的怨和恨,施加在我身上。
乌景捂住胸口,感受着蛊虫撕咬的剧痛,原来我这么疼啊?
巫医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作为代价,让他也试了一种新毒,不致命,却会折磨终生。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憔悴的容颜。
他瘦了好多。
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眉头紧蹙。
他在呢喃:“安安,安安......”
原来是梦到了我。
我神情淡淡,望着寝宫的帷幔,有些眼熟。
想了许久才想起,是我从前居住的公主寝殿啊。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乌景也睁开眸子,定定地望着我。
两秒后,他发现不是幻觉,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腕。
“安安,你醒了。”
我挣脱不开,只能淡声提醒:“陛下,这世上已无安宁公主,也没有什么安安了。”
“我是秦妤,是前朝余孽,是乌国的罪奴。”
视线交织,乌景的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良久,他自嘲一笑。
“秦王赢了。”
“他把你嫁过来,这一步棋走的真好。”
乌景喉头微涩,他说:“我认输,我承认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你是安安,永远是我的安安。”
这是乌景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脆弱。
如此坦荡地承认,他无法失去我。
然而,太晚了。
从我喜欢上他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陛下。”
我轻轻开口,告诉他,“你也许不会相信,当初,是我主动求的旨,执意要嫁给你。”
乌景静默地看着我。
偏开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眼眶红了。
“不要喊我陛下。”
乌景颤声说,甚至带着几分卑微祈求,“像在草原上那样,喊我阿景,或是夫君......可好?”
我不吭声。
他也不动,就这么跟我耗着。
我开口,说,想出去走走。
他扶着我起身,我看到院外的枯黄的落叶。
原来我昏睡了这么久。
“对了,安安,忘了告诉你。”
乌景转过头,指了指某个方向,“我把我们的孩子迁入皇陵了。”
我从乌景的侧脸,看到了悲痛万分。
如果顺利出生,那该是他的嫡长子,本该享有太子的尊荣,也不至于黄土白骨一捧沙。
此刻,他不是草原上桀骜不驯的狼王,不是一统天下的君主。
仿佛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普通父亲。
乌景对我说:“孩子的名字,你来取吧。”
我几乎没有犹豫,“叫宴清。”
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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