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半年后，京城飘起第一场雪。
皇宫正门外，一顶玄色轿辇缓缓停下。
侍卫们严阵以待，宣旨的老太监尖声喊道：
“恭迎国师大人——”
轿帘掀起，先探出的是一只素白的手，腕间缠着一串青玉铃铛。
紧接着，一袭白衣的女子缓步而出，面容纯美高洁，气质贵不可言。
正是青宁。
皇帝亲自迎下台阶，浑浊的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
“国师一路辛苦。”
青宁浅浅一笑，不达眼底。
“为陛下效劳，是臣的荣幸。”
沈漱玉站在群臣之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不但没有死，还比半年前更加美丽动人。
尽管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冰冷疏离。
最刺目的，是她腰间悬挂的龙佩——那是只有皇帝心腹才能持有的信物。
宴席上，皇帝目露精光地宣布道：
“国师献上的长生丹，朕服用后，当即感到气血充足，重回青春！”
“今日特封国师为一品天师，统领天下道人！”
群臣哗然。
沈漱玉死死盯着青宁，却见她只是淡然举杯，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笑容让他心惊。
夜深宴散，沈漱玉四处寻找，终于在后花园拦住了青宁。
看着那张清冷美丽的面庞，他只觉得心头火热。
“小宁……”
他声音发颤。
“这半年你去哪了？我找得你好苦。”
青宁抬眼看他，眸中一片冰冷。
“王爷认错人了，在下是国师，不是你的什么小宁。”
“别这样，小宁……”
沈漱玉想去拉她的手，却被一道青光弹开。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已经处置了姜烟。
她就在地牢里，你随时都可以……”
“王爷。”
青宁打断他。
“您僭越了。”
她转身欲走，沈漱玉突然跪了下来。
“我错了……”
他红着眼眶，紧紧盯着青宁的眼，一眨也不眨。
“这半年我才明白，我爱的从来都是你，我不娶姜烟了，我要娶你为……”
“呵。”
青宁讥讽的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剖白。
“王爷是不是忘了，是谁亲手剜了我的丹？是谁砍了我的狐尾？”
她俯身，冰凉的手指抚上沈漱玉的脸。
“现在说爱，不觉得可笑吗？”
沈漱玉如遭雷击。
“而且，我如今已是国师。”
青宁直起身，身姿在月光下缥缈似仙。
“只效忠陛下一人，至于王爷……”
她看也不曾看向沈漱玉，面容显得那么清冷。
“陌路人罢了。”
看着青宁毫不犹豫离去的决绝背影，沈漱玉心中狠狠一沉。
他知道，青宁说得对。
现在她在皇帝身边，正是炙手可热的红人。
他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将她关在王府中，让她只属于自己。
这个残酷的事实，使他感到惶恐至极。
天色沉沉，他的面容在黑夜中隐约不清，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一直未曾起身过。
良久，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那双眸子中忽然露出令人心惊的炙热神色。
“只效忠陛下一人？”
“那我若是成了……呢？小宁，你还会回头再看我一眼吗？”
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有风声月影在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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